松坊溪的冬天

松坊溪的冬天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薛恩浩

  我曾经在松坊村住过好些日子。这是南方高山地带的一个小山村。

  四面是山，是树林，是岩石。有两条山涧从东、西两面的山垄里流出来，在村前汇合起来，又向南流去。这便是松坊溪。

这是一条多么好的溪涧。溪上有一座石桥。溪中有很多大溪石。那溪石多么好看，有的像一群小牛在饮水，有的像两只狮子睡在岸边，有的像几只熊正准备走上岸来。

溪底有很多鹅卵石。那鹅卵石那么好看，有玛瑙红的，有松青的，有带着白色条纹、彩色斑点的，还有蓝宝石般发亮的鹅卵石。

溪水那么清。溪水照着蓝天的影子，有照着桥的影子；照着蓝天上浮游的云絮的影子，又照着山上松树林的影子。

下雪了。

雪降落在松坊村上了。

雪降落在松坊溪上了。

像柳絮一般的雪，像芦花一般的雪，像蒲公英带绒毛般的雪，在空中飞舞。溪中的大溪石上和小溪石上都覆盖着白雪。

雪停止了。

早晨，村子的屋顶上，稻草垛和篱笆上，拖拉机站的木棚上，都披着白雪。那高高的枫树和野柿树上的树干、树枝上，都披着白雪。

远山披着白雪，石桥披着白雪，溪石披着白雪。从石桥上走过时，我停住了，我听见桥下的溪水正淙淙地流着。我看溪中映照着远山的雪影，映照着石桥和溪石的雪影。我看见溪水中有一个发亮的白雪世界。

当我要从桥上走开时，我看见桥下溪中的白雪世界间，有一群彩色的溪鱼，接着又有一群彩色的鱼，穿过一个映照在溪水中间的、明亮的白雪世界，向前游过去了。